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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网络文学节】母亲对母亲的姿态就是我们的传承 常强强 母亲亲手用爱的姿态送走了她的两位母亲，这一直是我感到骄傲的事情。 八十岁的奶奶意外偏瘫了。从一个一辈子习惯了自己做饭，不依赖他人，性情自在的人一下子变成了生活不能自理，吃饭靠人喂，大小便得有人抱的状态，她的世界仿佛真的垮了一般，脸上时常挂着非常难过十分愧疚的神色。父亲与叔叔也十分为难。他们都是做爷爷的人了，一大家子的事务都忙得很。尤其是叔叔家还开着商店，本来就缺人手，现在更紧张了。这个时候，母亲站了出来，她说，“反正我也没有工作，老人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让人操过心，现在出了这种事情，理因是我们尽孝心的时候，就由我来照顾老人吧。”于是，此后奶奶就一直随我们住，直到走完了她生命的历程。 母亲怕奶奶一个人孤单，便从老家把外婆也接到家里。这样两个老人每天一块起床吃饭，一起唠嗑晒太阳，倒也有几分和美。奶奶半边身子动弹不得，无法行动，自然到不了院子里。母亲就给她买了一张躺椅，在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时候让大家把她抬到院子背风向阳的角落，也享受享受“日光浴”。母亲怕奶奶有事的时候跟前没有人可以使唤，还创造性地想了个法子——给奶奶买了个小孩子玩得响笛的鸭子玩具，这样，只要是她有要东西的需求或者要排便的念头，马上用手捏响或拍响玩具，屋外干活的人听到后就会在第一时间来到她跟前，帮她解决问题了。外婆有严重的糖尿病，带来得药有酸奶箱子半箱那么多。每天督促她分类吃药按时吃药也是母亲的“必修课”，还要经常打听和为她购买新药。外婆还有大小便失禁的毛病，有时她不觉裤子就已经被尿得湿淋淋的人，有时她根本来不及走到厕所，为此她特别难为情，但是，无论是她的床铺还是她的衣裤却永远都闻不到尿臊味。 我时常不在家，只有星期天的时候才能回到家里。每当我到家，母亲总是先让我去看看奶奶与外婆，跟她们说会儿话或者喂奶奶吃饭。奶奶刚瘫那会儿，吃的饭喝的汤像关不住闸门的水一样在口里搅动一下，转不了一圈就又从她嘴角一起流出来。喂饭的人得拿着勺子麻利地一勺一勺地再给她推送进去。母亲便常常给她喂饭，又督导她锻炼。过了一段时间，还真让奶奶锻炼得自己能用一只手吃得进饭了。这个真算得上一个小小的奇迹了。两个老人的脸上，总是荡着笑容。邻居们也常常过找她们来聊天，家里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在母亲的意识里，照顾着这两个老人，好像没有什么不妥、受累的说辞，更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反而是一个人难得的福气。她总是把她们的被褥洗得干干净净、把她们的房间整理得妥妥贴贴，把她们的个人卫生打理得清清爽爽，还时常将窗户打开进行通风透气。几年间里，她们从未发生过别人常说的褥疮之类的病况，即使奶奶一点都不能动的时候也是如此。我也是在邻居们的话语里偶尔会感叹母亲的劳累，但看到邻居们眼里总是那么钦佩、敬重的神情，便又替母亲感到高兴。我见到有串门的大婶会一边给母亲竖大拇指，一边沮丧甚至抹着眼泪倾诉她们所受到的委屈。每当这时，反倒常常是两个老太太口齿不清地劝导她们，安慰她们，直到她们重又振作乐观起来。 有一个星期天，我正在与孩子在院子里玩耍，突然听到了玩具鸭的“召唤”，我明白这是奶奶在叫人。我赶紧往房间里跑。等我跑到奶奶的房间门外，母亲已经到了奶奶所在的炕上。只见她迅捷地将尿盆放在被子旁边，轻轻地掀起一半奶奶的被子，靠近奶奶，将身体跪下，先用右手从奶奶头下伸过去托起她的头，再一点一点用力扶着奶奶形成坐着的姿式。奶奶则努力地支撑起自己的身子试图配合她的动作。母亲忙告诉她，不要动，不用动。自己则加快速度，熟练地俯下身子，从奶奶背后穿过腋下伸过手，双手交叉，牢牢地扣在一起，然后使跪着的右腿努力地向上挺，左腿趁机站直，这时再将右腿也站起，然后用上整个人的力量把怀里的奶奶抱起，稳稳地放在尿盆上。她的双手却一点也不敢松，仍就猫着腰，紧张地维持着奶奶的平衡。她的脸却向一侧转去，做着干呃的样子。我知道这一定是奶奶在大便了。母亲是不能闻大便气味的。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女儿还刚刚满月的时候，她帮忙照顾妻子。那时的她，看到孩子的大便就吐得唏哩哗啦，狼狈不堪。倒海翻江之后，她才有气无力地笑着说，她就是有这点毛病，改不了。而今，看着她一边费力地提着奶奶一边使尽力气地忍耐着，压抑着，还尽量不让奶奶看到她的这副样子，我的眼里一片模糊。我像怕破坏掉一种平衡，一种氛围一般，终于没有走进里屋，却突然有一种明悟：所谓的传承，并不是书本里流畅的文字，而是浸入血脉中的文化；并不是话语里苍白的说教，而是融化入生活中的仁爱；并不是街巷里响亮的表态，而是付出真情时的姿态。这一刻，我深深地感受到一个母亲对自己母亲的姿态其实就是一个孩子眼中对于传承的最好注解。 几年后，奶奶与外婆先后逝去。在提及陪伴她们最后的日子时，母亲从来没有提及过苦与累，脏与愁，这些都是邻里们说的，她们还说过更多关于孝与贤的话。母亲只是说，她很幸运，也很欣慰。她的这句话总让我每每想是就会感到很是自豪。 常强强 信件地址：河北井陉小作镇库隆峰学校 050306 快递地址：河北井陉矿区南纬路农业局宿舍楼二单元602室 手机：15511669375 QQ邮箱：814780952@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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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29 20:42:12
发表于 2016-12-8 17:03:39
发表于 2016-12-13 16:0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