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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14 11:13: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单凌照 于 2016-11-14 11:23 编辑

                                                      老屋
                                                 文/单凌照


       父亲悠闲地半躺在竹椅上,一杆水烟筒燃起的缕缕青烟飘过他皱纹里写满沧桑的脸,再伴着旁边盛开若繁星的山桂花的馨香随清风 慢慢缭绕开去。   
       老屋就在身后,安详的坐着。
       老屋是父亲建的。那年他四十岁。从县城下放到农村 ,没房,只能寄住在一个远房兄弟的两间破旧的杂屋里。冬天屋里和屋外一样冷,雨天要戴着斗笠才能做饭。寄人篱下不是父亲的想法。村里同意他建房,但找不到地方,父亲便选址在一个没人要也没人住的高坎上。
       高坎在南,不能建正门,父亲说要改一改老祖宗的规矩 ,决定让房子坐南朝北。消息一传出,炸了马蜂窝,论长道短的话语就像村里那条小河流淌的水一样多。说什么没见过大门朝北开的,风水不对。父亲不理会这些,他也没办法理会这些,总不能一出大门就面临陡壁。
       帮工是不能请的,要花钱。父亲自己设计好图纸,早早晚晚拎着锄头挖地基。然后又拿着铁钎和铁锤独自进山打石头,挑回来填充。日 出日落,手起泡了,肩挑肿了,脸晒黑了,坚强的父亲一如山头那株咬定青山的翠松,任尔东南西北风,默默耕耘着心中的梦。
       砌房子没砖,这难不倒父亲。从山上挖来黄泥,刷去沙石,和上水,加上些剪成一节一节的稻草,用脚踩成粘性十足的泥浆,再用自制的砖模一块一块的做,一块一块的晒干。每一块砖都浸泡着父亲的汗水,每一块砖都见证着父亲的责任和对生活的向往。
       就在秋天,阳光开始变得柔和,一切都准备就绪。父亲请来砖匠师傅建老屋。当就要封顶的时候,发现还少了一点砖。借也借不到,买也没处买。父亲有点急了,忽然想起前面山下有座土地庙,土地爷搬了新居,剩下一堆青砖。没人敢动,神灵的东西谁 敢惹。父亲跑过去朝着青砖拜了几拜,说土地爷你有房子住,我没有,这些不要的青砖就大慈大悲送给我吧。把青砖担回去,房子刚刚够用。不信佛的父亲从此逢人就讲,土地爷是好神仙,帮人。
       老屋建成了,我和弟弟先后在老屋里出生。那些光阴,我们叫着,闹着,笑着,跳着,在老屋的呵护和见证下告别了童年。
       又是十年后的秋天,老屋对面连绵的青山已透出些许微黄。父母落实政策,重回县城。老屋空了,孤单单,空荡荡,一下子没了生气。门前长满野蒿,屋顶上无助的狗尾巴草在风中摇摆着枯萎的身子。父亲忙,但他终究挤出时间回老屋看看。之后,年年几次必回。他说没人照顾的房子就像没爹的孩。有几次狂风暴雨,老屋漏水,父亲不顾危险爬上屋顶修补。老屋因为父亲而坚强,始终屹立。我们不知道父亲对老屋是怎样一种感情,但他连续十几年都要回老屋让我们懂得老屋的位置在他心里比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低不了多少。
       父亲执拗要回老屋住,那是他退休的那一年。儿女们想尽办法挽留父母住城里安享晚年,但没用。他又和母亲回到了阔别十五年的老屋。父亲把老屋粉刷一新 ,门前还栽了两株桂花树,冒起缕缕炊烟的老屋一下子精神了。
      儿女们商量着既然父亲要住在乡下,那么就把老屋拆掉,让两老住舒适一点。父亲不同意拆,我们坚决要做,最终父亲妥协了,同意拆掉右边的杂屋,留下正房和卧室。很精致的小楼紧挨着老屋,一高一矮,一气派一古朴,互相映衬,让原本有点疙瘩的父亲心情就像门前桂花树上欢叫的山雀,所有的不安顷刻烟消云散。
       时光的轮就像村里那架古老的水车,吱吱呀呀不紧不慢唱着逝去的歌谣,渐行渐远。老屋在慢慢变老,被岁月侵蚀微微变黑的土墙和稍稍有些腐朽的房梁印证着老屋的风雨历程。但它在父亲的照料下总是亮堂堂的,清爽爽的。特别是年年春节过年兄弟姐妹和父母相聚在老屋,那份温情,那份欢愉,荡漾其中,何其幸福。老屋不仅仅是给我们避风挡雨呵护我们成长的摇篮,更是我们漂泊他乡回归时心里慰藉的港湾。但父亲却在走向暮年,八十五岁高龄,背开始驼了,眼睛开始花了,走路也开始蹒跚了,特别是腰经常疼痛难忍。儿女们看着心里都暗暗心酸,哎,父亲真的老了。
       没见过父亲长吁短叹过,他好像从不在乎这些。倒是经常告诫我们要注意啦,别像他岁数大了这里那里小毛病全来了,要提前预防哦。空余之余,他喜欢坐在门前的桂花树下,一杯茶,一支水烟筒,笑眯眯的招呼着过往的行人。偶尔兴致大发,还会拉几段二胡,哼几句“西皮流水”,气定神闲,悠哉乐哉。背影被夕阳金色的余晖定格在身后老屋的土墙上,那么神采,那么温馨。。。。。。
      老屋老了。父亲也老了。欣慰的是老屋虽老不显颓废之态,更欣慰的是父亲人老心情却淡定舒畅。
      祝福老屋!祝福父亲!

                                                     夏夜,那盏煤油灯


        蓝墨水瓶做的身子,酒瓶铁盖子做的灯口,破布条拧的灯芯——这就是煤油灯,一盏记载和照亮我童年成长历程的煤油灯。
        灯很普通,可以说根本不值钱,但却是妈妈做的,很实用。
       70年代,农村还没通电,一到晚上,家家户户都点上煤油灯。有钱的人家可以花几毛钱去买一只灯盏,没钱的就只能自己做啦。我家没钱,兄妹五个全靠下放到农村而又不懂农活的父母累死累活干活才勉强糊口度日,一年吃二、三个月“白锅菜”(没油的菜)和吃不饱肚子那是常事。如果花几毛钱去买一只灯盏,那是很奢侈的事了。母亲自己做,找了一个用完的蓝墨水瓶子,弄来一个酒瓶上的铁盖子,钻个孔,穿上根破布条,就成了一盏煤油灯。妈妈只做了一个,说烧煤油要钱。
       我对这盏丑陋的煤油灯从没注意过,我感兴趣的只是晚上当哥哥姐姐在昏黄的灯旁做作业时,那飞动的飞蛾猛扑向蚕豆大的火苗而“壮烈牺牲”或在桌子上痛苦挣扎的样子。常常因为太乱而让哥姐把我赶出了房间。
       真正让我注意煤油灯的时候是夏夜。那时没有蚊香或杀蚊剂之类的东西,一到晚上,蚊虫飞舞,隔着裤子也能咬到你。乡下流传着一句话:“十只蚊子一碟菜”,说的就是蚊子多而大。我和弟弟小,没上学,常常在灯下看着哥姐做作业,或再追闹玩耍一阵,累了,坐在椅子上就呼呼大睡了。以至于妈妈抱着我们洗完澡,再抱到床上都一无所知。
       一天晚上,我突然被惊醒,朦胧之中感觉有团火在眼前晃来晃去。揉揉眼,看到妈妈正拿着煤油灯在蚊帐里寻找着什么。“妈,你在干嘛哦?“我问。妈妈轻声说:“烧蚊子,别让它咬着你!”煤油灯还能消灭蚊子,我赶忙坐起来一看究竟。只见妈妈在蚊帐里搜寻,哦,看到一只,圆滚的肚子估计在我身上美餐了一顿正在那闭目养神呢。妈妈拿着灯慢慢靠近,然后敏捷地用灯火一烧,蚊子就掉下了。透过淡淡的灯光,我看到妈妈每消灭一只蚊子,被岁月和艰难生活雕刻了深深皱纹的脸就会露出一丝笑意,然后用手习惯整理一下已点缀了些许白丝的头发,继续找蚊子。当确定没有一只后,又到哥哥姐姐那边去烧了。
       有一次,我好奇的拿着煤油灯也到蚊帐里去找蚊子烧,一只没烧着,反把蚊帐点着了,幸亏哥哥及时赶来用水把火灭了,不然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妈妈没骂我,只是告诉我不要再弄啦。之后,她找了一块布把烧坏的地方补起来。
    我不知道妈妈一天晚上要给我们烧几次蚊子,反正最多的一晚我醒过三次。有一次,我透过如豆的煤油灯光问妈妈:“妈,你咋每天晚上都能起来给我们烧蚊子呀,你不睡吗?”妈妈笑了笑,眼角盛开两朵菊花,说:“你们是妈妈的宝贝,妈妈爱你们,不许蚊子咬你们!”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时,我真不懂什么叫“  爱”,只知道有吃有穿好玩就行,至于父母如何艰辛的劳动养活一大帮孩子,从来就没有想过。
       岁月的河悄悄地流。如今家家户户早用上了电灯,点煤油灯已经成为历史。但那盏煤油灯还在,洗的干干净净摆在桌子上,扁扁的身子,锃亮的灯口,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煤油香。妈妈几次说要丢掉,我不肯。老人家说了几次,也只好由着我。
       妈妈,你不知道,是煤油灯照亮我成长,是煤油灯告诉我要用爱去对待一切,包括最艰难的环境。妈妈,你就是煤油灯,煤油灯就是你呀   
       我爱煤油灯!



                                                     救命的“毒蘑菇


       岁月如河,静静流淌。每当独处寂寞之时,我便拾起河中记忆的鹅卵石,细细玩味,欣赏。当思绪的车轮碾过1977年哪个春天时,嘎然而止。那曾经救过我和家人命的“毒蘑菇"又鲜活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那个春天,山上虽也野花灿烂,众鸟欢鸣,但在大集体生活中艰难度日的人们脸上却毫无欢欣之意。挨过了一个冬天的人们,队里发的那点粮食已剩不多,特别是超产户,那更是捉襟见肘,只能上亲戚家借点干薯丝来填肚子。我家一共七口人,父母都是从城里下放到农村的教师。失去了工作干农活,父母不是行家里手,所以工分也比人家拿的少,年年超支那是刀子也刮不掉的。队里发的那点粮食等不到春暖花开便已吃完。看着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父母虽拼命的节省自己,也还是无法满足我们饥饿的肚皮。山上的嫩蕨条,野果子,地里的南瓜花,辣椒叶都被母亲采摘回来,摆上餐桌,然后再填进我们的肚皮。这些本不是人吃的东西那时都成了我们口中的美味佳肴。但这些只是杯水车薪。看着我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父母心疼的要命,有时还偷偷的掉眼泪。
       一天,母亲经过队里的百合地,突然发现还未开花的百合地里长着许多蘑菇,紫色的,一朵朵立在碧油油的百合之间,像姑娘撑开的小伞,煞是好看。其实,往年她也见过,只是从未想过要把蘑菇变成餐桌上的食物,因为队里人都这么讲,凡是长的鲜艳的蘑菇都有毒。这一次,她脚步迈不开了,驻足在田埂上想了很久。家里已经揭不开锅,再借也没地方了,与其挨饿,不如冒险尝尝“毒蘑菇”。这个念头在母亲脑中闪过之后,他马上跑进地里,用随身带来的竹篮捡了满满一篮。中午,母亲把一大钵热气腾腾的蘑菇端到桌上,我们几个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就往钵里伸。母亲拦住我们,说:“听说这蘑菇有毒,让我先吃,如果没事,你们再吃!”我父亲要先试,母亲不肯,她说她出了事没关系,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失去。母亲盛了一碗,慢慢的吃起来。大约过了不到一小时,居然平安无事。我们几个早等的不耐烦,不等母亲命令,每人抢了一碗狼吞虎咽起来。这一顿,我们吃的那么香,那么甜,感觉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佳肴。母亲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脸上舒展的皱纹就象盛开的山菊花,以至我们因抢蘑菇而把菜钵扳成了几片,她也没有生气。我知道,母亲又为孩子们找到充饥的食物,价值比那只有点年头的瓦钵要大得多,她能不高兴吗?
       晚上,母亲把剩下的“毒蘑菇”让我们饱餐一顿后,开始布置“任务”,她和爸爸提着大篮子,我们几个小孩提着小篮子,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往队里的百合地进发。出发时父母再三叮嘱,不要让人发现,不然会挨批的。这一晚,我们把地里的“毒蘑菇”“扫荡”一空,摘了整整有三百多斤。以后的几天,母亲把摘来的“毒蘑菇”洗尽、烘干,放在箱桶(装谷的大木桶)里。每顿,母亲总把“毒蘑菇”与干薯丝或别的野菜拌合在一起煮着吃。我家就靠这个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以后几年,母亲一到“毒蘑菇”生长的时候便去采撷,“毒蘑菇”成了我家的“救命粮”。
       现在,我还不知道那披着紫色外衣的“毒蘑菇”叫啥名,只知道把牛屎放在百合地里作肥料才能生长。空余之时,我时常到乡下别人家的百合地里转,但再也没有发现过曾经救过一家人性命的“毒蘑菇”。我想,那可能是百合地里没放牛屎的缘故吧。我虽然不愿意回到那段艰苦的岁月,但“毒蘑菇”留给我的美好记忆至今神牵梦绕。
       何时再见到你,救命的“毒蘑菇”!

姓名:单凌照
电话:13149056888
通联:广东省韶关市第二技师学院
邮编:51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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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14 12:59:22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参赛,预祝佳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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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4 14:44:22 | 显示全部楼层
旷谷幽兰 发表于 2016-11-14 12:59
感谢参赛,预祝佳绩!

谢谢管理员,祝福快乐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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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14 19:57:2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艰苦岁月的刚好的写照,让人读来感慨万千,好文,大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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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14 22:06:50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 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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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14 23:53:38 | 显示全部楼层
单凌照 发表于 2016-11-14 14:44
谢谢管理员,祝福快乐吉祥。

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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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5 08:32:13 | 显示全部楼层
哥舒夜离 发表于 2016-11-14 19:57
艰苦岁月的刚好的写照,让人读来感慨万千,好文,大赞!

谢谢光临支持,问好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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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5 08:32:37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祝福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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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7 15:38:03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祝福吉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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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5 20:46:25 | 显示全部楼层
单凌照 发表于 2016-11-15 08:32
谢谢,祝福问好。

呵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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